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海德格尔 | 你一生都将是我懂得爱的帮手

8月,埃尔福丽德和马丁在博登湖边的莱辛瑙岛上愉快地度假,并且正式订了婚。埃尔福丽德的一个朋友,葛尔特鲁特·蒙多夫作为见证人在场。埃尔福丽德从母亲那里得到了爷爷奶奶结婚的金戒指,她非常喜欢家里这一祖传之物。在一次乘船游湖中,马丁的戒指滑到了湖里,找不到了。于是他还得再买一枚戒指,并在上面刻上了;“小心肝1915博登湖1916”。

小诗《莱辛瑙的晚行》就是在这次旅行中写出来的,后来它收录在《博登湖之书1917》之中,以稍加改动的版本第一次出版了:

莱辛瑙的晚行。顺着湖水的方向,一道银色的光芒流向远处昏暗的彼岸,夜,就像一句默默的爱语,悄悄地降临到夏天傍晚疲倦而潮湿的庭院。在月光那样淡白的山墙间,从屋顶上传出最后一声鸟儿的鸣叫——朴素的夏日为我创造的,硕果累累——永恒中一件精神彼岸的货物——停留在了伟大纯真的灰色荒漠中。1916812日。

9月份埃尔福丽德去了威斯巴登她母亲那里。这时在威斯巴登和弗莱堡之间书信、包裹往来频繁。德国的食品供应状况愈加恶化,对于埃尔福丽德来说,照顾她的“小伙子”也越来越不容易。此外,她还和一些参加了大战的儿时以及大学时期朋友们保持通信,给他们寄包裹。谋求教席的论文手稿《邓·司各特的范畴学说和意义理论》要在J.C.B.莫尔出版社(保罗·齐贝克)付梓前再修改—遍。由于海因里希·冯克的申请,再加上胡塞尔的一份鉴定,学术委员会鉴于高昂的出版费用,批准了400马克。

926日是马丁的生日。


01 弗莱堡,1916927

我亲爱的小心肝:

现在我首先要给你一个节日的吻,来感谢你给我的所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你的那张小像太漂亮了,现在它放在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讲师洛采的照片被我从墙上拿了下来,然后放在了我的写字台上——而我的小心肝在旁边冲着我打招呼——莱辛瑙的画也让我特别高兴——如果我工作的时间长了,就会坐在画前——然后梦想——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谁画了这幅画——可爱而美好的东西让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了——对妈妈做的好吃的生日蛋糕我表示特别的谢意。

我最高兴的还是你的来信——因为在信中我完全看不到郁闷的东西,因为你也同时为我的工作而开心,你当然也完全有好的理由这样做——你在最后的几周内帮了我的大忙,帮助我修改手稿,还加了评论,几乎每条评论我都一一照办。你一生都将是我懂得爱的帮手,你对这些东西有着细腻的敏感。我特别需要这些,对我来说只是在创作过程中的工作,当我还没有写的时候,有了最大的兴趣,并给我一种非常奇怪的享受。书写本身让我很花力气,因为我总是要不断地看到需要表达的东西和最终形式之间的差距,因为这些对我来说从来都不够紧凑。尾声部分能那么快那么好地完成,我要完全感谢你的帮助,它终于挤出来了,尽管如此,也不是传统的那种结尾,当然我也从不会用那样的方式来结尾。因为我是那种永远看到事物另一面的人。

诚然我做出了“跳跃”,但是其实也只是回到了我自己。我又有了最初几个学期中在我前面不断向前跑的位置——但我却压抑住了它(die ich aber zurückdrängte),因为我对一切掌握还不明确,也没有在概念上很清晰——也许我应该在准备上花更多的时间,让自己不要立刻就开展伟大的事情。现在我通过你和我任教的两个学期找到了勇气。——你能想到,我有多么盼望冬季学期的到来,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研讨问题中去。关于洛采的研讨课同时也是为了纪念他100周年诞辰(1917517[21]日)。

刚刚我从印刷厂拿到了修改的稿子;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改任何东西,除非还有一些印刷和标点上的错误会影响理解,如果有必要,还需要改正过来。我想,这本书会很好。你再认真看一遍,然后就直接寄给齐贝克吧。

爸爸几天前在一封信中对于特别洗好的照片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并且在信中附了一份特别珍贵的东西——是你小时候,他给你用铅笔画的第一张素描画——我会很好地保存它的。刚刚我收到了一张祝贺我获得教师席位的卡片。——

原谅我,我因为注册的事情忘了——我也觉得把人名和概念索引分开是个更好的选择,最后的索引把两者放在一起确实不太好。[……]

奥克斯纳中学最后两年是在实科中学里面读的,所以他的希腊语和拉丁语也不是特别过硬。

弗里德也向我表示了祝贺,她还告诉我,[她的]兄弟卡尔极有可能会到弗莱堡来。——

这几天我在图书馆里面见到了冯克——他非常有学习的欲望——很快他就会发现,他的面前将要没有学生了。

我的信有些乱了——我过多的生活在我的问题里面,所以我会忘记另外一半。时间虽然越来越紧张——而且在所有这些苦难中也几乎不该感到高兴——但是我们还是为了冬季里巨大的任务唤醒的喜悦而高兴。——小“乌尔苏拉”想让我喜欢——你不能忘了那些小伙子们——无论是不是“小黑人”?

关于我来的问题,我想在10月份再解决。101号,我们[邮件检查处]再次搬家;搬到贝尔托德大街的瓦格纳印刷厂——我们有一间非常明亮而舒适的房间。105号布勒会来,那么9号和10号的时候我就可以走了,不管怎么样,我想在10月的上半月来,这样,我后面就可以继续工作了。学期的课程一般来说在111日以后才开始。如果我现在忘记了些什么,你下面的信中要记得提醒我。我的工作现在进展不错。

今天晚上我会来你这里,然后我们一起聊聊大事情,我们为一些小而幸福的事情感到高兴。

最热忱地吻你,我的小心肝。

你的小伙子

另:我想,这本书到学期开始的时候就会出版了。最重要的工作现在已经完成了。

马丁从107日到10日休假,他终于利用这个机会去了威斯巴登。埃尔福丽德和母亲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父亲佩特里上校在莱比锡附近的博尔纳,无法赶回来。


02 弗莱堡,1916102

小心肝,你的小伙子又好好地回到了家里——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虽然我还有很多新的,特别是很令我高兴的印象需要慢慢消化,但这一切都绝对不会影响我再次获得新的工作动力。——我再次全心地感谢你,我亲爱的——你那样有准备地,那样充满理解力地引导了所有的事情——你天然具有那种在极短时间内成功地让我平静下来,让我重新获得力量的艺术——当然也必然是如此,你伟大的、善解人意的爱让你的内在纤毫毕现。你也许可以测量一下,你的爱对于我——此处无关最终的个人的价值——对于我的创作的内在生活和内心克服来说究竟有多么大的意义。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比这丰富的理想更让我们对这个冬天如此充满期待——最内心的个人生活和对于永恒的目标的伟大奉献应该要从某个源头中进发出来,然后再汇集到一个终极的生命目标中去——就像火焰一样融合在了一起。我正在迸发,且我很高兴我能够阅读,然后再让内心的澎湃自由驰骋。而正好我在第一次系统性课程中不得不令如此多的东西没有定论且还成了棘手问题,尽管如此,我却已经在直觉上对终极的基础和目标都有了把握,所以我对全部工作都已经有了最初的推动。——昨天开了会,——最终我拿到了两课时的教师位置——这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即使没有其他工作,一周四课时对我来说也非常紧张了。——我为博登湖书写的诗作被收用了——司各特也已经印了8个印张,全部印好——盖瑟尔周日想来看我。我今天和他碰了面——看起来像个中国人,极度高傲而偏见,看问题非常片面化,就像还没有长大一样。——他觉得李凯尔特无意义,胡塞尔则是纯粹的毫无创意——价值哲学——简短地说,就是一个非常无聊而自夸的家伙,读了几本迂腐的哲学教科书就到处炫耀自己的学识,反正他让我很不舒服——要找一个有11间房间的房子,当然也找不到,他情绪不高,因为这里没有太多的听众——倒是系里的一个好招牌——他说,奥克斯纳不允许我在他那里读博士。

相反,我全身心地处在我的屋子里,站在你可爱的画像前。——

现在我还想去工作一会儿。然后我再来你那里,吻你可爱的眼睛,然后我会很高兴。

问候小屋以及所有人。热忱地吻你,小心肝。

你的小伙子

注:

马丁希望得到弗莱堡大学两年以来一直空置的天主教哲学的教席,然而这个希望落空了;大他20岁的约瑟夫·盖瑟尔优先取得了这个位置。这时还没有谈及结婚的事情,因为马丁的工作前景非常不确定。10月底,埃尔福丽德和她的朋友弗莉德又来到了弗莱堡,她们一起住在提沃里大街上。

此时,战争也已经波及了弗莱堡,开始有空袭房舍了。马丁还要继续在邮件检查站里面工作。供应的状况越发紧张,战争结束或者说战争以德方胜利而结束显得遥遥无期。

马丁在1018日写道:我们的文化和大学的犹大化固然是令人感到恐慌的,并且我的意思是德国人要调动更多的内在的力量,以便可以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可是,资本!埃尔福丽德终其一生都表达出一种排犹的态度,但这没有对她交友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