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学派的幽灵
2007-06-21
法兰克福学派的幽灵-
作者： 古德拜
法兰克福有很多值得追寻和体味的东西，然而最能触动我思想深处的，还是现代西方马克思主义主要流派之一的"法兰克福学派"。
法兰克福位于德国中部的黑森州的美茵河畔，所以它的正式名称叫"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德语意为"法兰克人的河滩"。这里是德国通向世界的空中门户，到德国乃至到欧洲的游客大都先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然后再转机或乘火车到达各地。
法兰克福在世界十佳商业城市中排名第五。它不仅是德国金融业和高科技业的象征，还是欧洲的金融中心，是德意志中央银行、欧洲第三大证券交易所、欧洲中央银行的所在地。这里拥有400多家银行、770家保险公司以及无以计数的广告公司。在这座城市里，仅为银行工作的人口就超过了5万，71%的人从事服务业。这里还是欧洲大陆最繁忙的会展场所，每年大约有5万个会议在这里召开，260多万旅行者涌入此地参加各种商展。
法兰克福拥有德国最大的图书馆——德意志图书馆，联邦政府规定，凡于1945年以后出版的德语印刷物都有义务提交它保存。大约500个出版公司集中此地，其中包括德国和世界最大的出版公司贝塔斯曼，所以法兰克福又被称作世界图书业的中心。特别是每年10月金秋季节举行的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博览会，堪称"书业中的奥运会"，是世界最大、最有魅力、最具影响力的书展，吸引着大约100多个国家、9500多家参展商以及25万参观者。法兰克福国际书展对爱书人来说，无异于穆斯林的圣地——麦加。整个书展期间，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读书人的身影，来参观的读者挤满了各个展厅，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坐在童车里咬着奶嘴的婴儿，很多人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刚拿到手的新书。就连到这里"卖书"的参展商，在空闲的时候往往也是手执一卷，看得入神。除了看书，展馆内星罗棋布的小酒吧、咖啡屋和餐厅也是读书人以书会友的绝佳场所，想象着这里座无虚席，或高谈阔论，或欢声笑语，热烈而不嘈杂的节日氛围，不禁期盼着两年一度的、规模虽小但已具备同样品质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更进层楼。
法兰克福不愧是"德国的书柜"，走在大街上，店面不大、装饰简洁典雅的书店随处可见，比起国内许多城市赫然而立的"图书城"、"图书大厦"，虽然少了一些气派，但更显读书人的那一份清静与安宁。
法兰克福高楼林立，是德国最具国际化的城市。然而，它还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古城。考古资料表明，公元前1世纪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就在这里定居，这里至今还保留着古罗马人的建筑遗址。在中世纪的几百年间，法兰克福一直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选举城。在我的记忆里，"神圣罗马帝国"第一次出现在中学的历史教科书中，曾经是那么的遥远和神奇。今天来到这里，时空仿佛一下子模糊起来：在古城区中心地带的罗马人广场，15世纪修建的市政厅依然是那么漂亮、神气，好象当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加冕仪式刚刚举行完毕。如今，这里早已成为平民的欢庆场所，1990年德国队获得世界杯足球赛冠军，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仪式，德国国家队队员登上当年奥托一世宣誓就位的二层阳台，接受球迷的喝彩，与狂欢的人们共享胜利的荣光。
法兰克福的无限魅力，也许有些隐藏于摩天大楼之后，但有时也会在某个角落送给你完全意想不到的惊喜。圣诞节即将来临，初冬的法兰克福到处洋溢着节日特有的气氛。时值周末，圣诞市场早早地就开了张，各色货摊张灯结彩，兜售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儿意。年轻人兴高采烈，结伴而行，一群群头戴圣诞帽、打扮怪异的小学生也随处可见，他们似乎更愿意在这里消磨美好的休闲时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信步走进了豪普特瓦大街上的一家JILBOTE连锁书店。书店规模不大，布置却相当精巧，木制的靠墙书架简洁流畅，一直顶到天花板，具有典型的德国"包豪斯"建筑与装饰风格。架子上摆放着各类装祯精美、印刷精致的书籍，顶部特殊的泛光照明，柔和清晰，使所有位置的书脊都一目了然。整个店堂色彩和谐温暖，庄重大方。三三两两的读者在静悄悄地翻阅着图书，与外面热闹的气氛相映成趣。在我旁边端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手里捧着一本书，竟忘情地读出了声，那种专注投入真是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早就知道德国人是世界上最热爱读书的民族，但此时此地亲眼所见的这种无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在地铁上，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拿着一本书静静地阅读的场景，还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法兰克福有很多值得追寻和体味的东西，然而最能触动我思想深处的，还是现代西方马克思主义主要流派之一的"法兰克福学派"。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马克思主义思潮在欧洲风靡一时，1923年，德国教育部批准成立了附属于法兰克福大学的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作为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中心，由此，法兰克福崛起了一批哲学新秀。"二战"后，法兰克福研究所迎来了它的兴盛期，"法兰克福学派"也正式形成，成为当今西方世界流行最广、影响最大的"批判的社会主义理论学派"。之所以要用"批判"一词，是因为他们认为早期的马克思理论中处处闪耀着批判精神，如"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哥达纲领批判"、"政治经济学批判"等，但后期的马克思，尤其是恩格斯却把"批判性"转到了"科学性"，从而失去了他们思想的光泽，甚至导致了现代西方的社会形态。而法兰克福学派的哲学家们要重新发扬马克思早年的批判精神，他们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有霍克海默、马尔库塞、阿多诺和哈贝马斯，他们的思想在战后西方社会思想界产生了重大影响，并在1968年学潮中达到了顶峰。"法兰克福学派"的旗帜是"批判理论"，他们的批判对象不仅针对资本主义社会，也针对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社会。他们试图解决传统理性主义难以解释的重大时代问题，诸如：为什么在革命条件成熟的时候，工人阶级都屈服于资产阶级的蛊惑与欺骗？为什么少数法西斯分子操纵了大多数有高度文化修养的德国人？为什么先进的科技和高效率的管理可以被肆无忌惮地应用于战场和集中营中的屠杀？为什么人民群众在争取民主和自由的革命胜利之后，又在新的集权主义的铁碗下陷入新的奴役和压迫？为什么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心甘情愿地受剥削压迫？等等。
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法兰克福学派"在国内曾影响了整整一代学人，它那"批判的理性"和"理性的批判"精神，成为"启蒙"与"反思"运动的主要思想来源之一。然而，到了世纪末，在全球化思潮的冲击下，"法兰克福学派"作为一个学派已经不复存在了。2001年4月，它的末代传人哈贝马斯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术报告厅做的演讲表明，他也已然不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了。而中国真正的理性批判主义者，更是早已销声匿迹。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欲借哈贝马斯的访华来延续前些年恶性的争论，似乎谁能做上哈贝马斯的"代言人"，谁就能把对方批倒批臭。神圣的学派变成了丑陋的帮派，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真相，哈贝马斯见证了这样的丑陋。
"一个成功的学派，起决定作用的是学派思想领袖的感召权威，他必须具有人类的最高才智和天赋，他以真理为重的精神，为智力活动提供了自由的空气。"在如今这样一个物质和利益漫天飞舞、精神和梦想无处寄托的混乱时代，无论何时何地，都已无法找到能够使人眼明心亮的"先知先觉"了。尼采死了，萨特走了，没有了一颗颗孤寂灵魂的陪伴，我们只有在对历史陈迹的不断探寻当中，空享追思的快慰了。
法兰克福位于德国中部的黑森州的美茵河畔，所以它的正式名称叫"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德语意为"法兰克人的河滩"。这里是德国通向世界的空中门户，到德国乃至到欧洲的游客大都先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然后再转机或乘火车到达各地。
法兰克福在世界十佳商业城市中排名第五。它不仅是德国金融业和高科技业的象征，还是欧洲的金融中心，是德意志中央银行、欧洲第三大证券交易所、欧洲中央银行的所在地。这里拥有400多家银行、770家保险公司以及无以计数的广告公司。在这座城市里，仅为银行工作的人口就超过了5万，71%的人从事服务业。这里还是欧洲大陆最繁忙的会展场所，每年大约有5万个会议在这里召开，260多万旅行者涌入此地参加各种商展。
法兰克福拥有德国最大的图书馆——德意志图书馆，联邦政府规定，凡于1945年以后出版的德语印刷物都有义务提交它保存。大约500个出版公司集中此地，其中包括德国和世界最大的出版公司贝塔斯曼，所以法兰克福又被称作世界图书业的中心。特别是每年10月金秋季节举行的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博览会，堪称"书业中的奥运会"，是世界最大、最有魅力、最具影响力的书展，吸引着大约100多个国家、9500多家参展商以及25万参观者。法兰克福国际书展对爱书人来说，无异于穆斯林的圣地——麦加。整个书展期间，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读书人的身影，来参观的读者挤满了各个展厅，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坐在童车里咬着奶嘴的婴儿，很多人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刚拿到手的新书。就连到这里"卖书"的参展商，在空闲的时候往往也是手执一卷，看得入神。除了看书，展馆内星罗棋布的小酒吧、咖啡屋和餐厅也是读书人以书会友的绝佳场所，想象着这里座无虚席，或高谈阔论，或欢声笑语，热烈而不嘈杂的节日氛围，不禁期盼着两年一度的、规模虽小但已具备同样品质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更进层楼。
法兰克福不愧是"德国的书柜"，走在大街上，店面不大、装饰简洁典雅的书店随处可见，比起国内许多城市赫然而立的"图书城"、"图书大厦"，虽然少了一些气派，但更显读书人的那一份清静与安宁。
法兰克福高楼林立，是德国最具国际化的城市。然而，它还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古城。考古资料表明，公元前1世纪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就在这里定居，这里至今还保留着古罗马人的建筑遗址。在中世纪的几百年间，法兰克福一直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选举城。在我的记忆里，"神圣罗马帝国"第一次出现在中学的历史教科书中，曾经是那么的遥远和神奇。今天来到这里，时空仿佛一下子模糊起来：在古城区中心地带的罗马人广场，15世纪修建的市政厅依然是那么漂亮、神气，好象当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加冕仪式刚刚举行完毕。如今，这里早已成为平民的欢庆场所，1990年德国队获得世界杯足球赛冠军，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仪式，德国国家队队员登上当年奥托一世宣誓就位的二层阳台，接受球迷的喝彩，与狂欢的人们共享胜利的荣光。
法兰克福的无限魅力，也许有些隐藏于摩天大楼之后，但有时也会在某个角落送给你完全意想不到的惊喜。圣诞节即将来临，初冬的法兰克福到处洋溢着节日特有的气氛。时值周末，圣诞市场早早地就开了张，各色货摊张灯结彩，兜售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儿意。年轻人兴高采烈，结伴而行，一群群头戴圣诞帽、打扮怪异的小学生也随处可见，他们似乎更愿意在这里消磨美好的休闲时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信步走进了豪普特瓦大街上的一家JILBOTE连锁书店。书店规模不大，布置却相当精巧，木制的靠墙书架简洁流畅，一直顶到天花板，具有典型的德国"包豪斯"建筑与装饰风格。架子上摆放着各类装祯精美、印刷精致的书籍，顶部特殊的泛光照明，柔和清晰，使所有位置的书脊都一目了然。整个店堂色彩和谐温暖，庄重大方。三三两两的读者在静悄悄地翻阅着图书，与外面热闹的气氛相映成趣。在我旁边端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手里捧着一本书，竟忘情地读出了声，那种专注投入真是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早就知道德国人是世界上最热爱读书的民族，但此时此地亲眼所见的这种无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在地铁上，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拿着一本书静静地阅读的场景，还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法兰克福有很多值得追寻和体味的东西，然而最能触动我思想深处的，还是现代西方马克思主义主要流派之一的"法兰克福学派"。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马克思主义思潮在欧洲风靡一时，1923年，德国教育部批准成立了附属于法兰克福大学的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作为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中心，由此，法兰克福崛起了一批哲学新秀。"二战"后，法兰克福研究所迎来了它的兴盛期，"法兰克福学派"也正式形成，成为当今西方世界流行最广、影响最大的"批判的社会主义理论学派"。之所以要用"批判"一词，是因为他们认为早期的马克思理论中处处闪耀着批判精神，如"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哥达纲领批判"、"政治经济学批判"等，但后期的马克思，尤其是恩格斯却把"批判性"转到了"科学性"，从而失去了他们思想的光泽，甚至导致了现代西方的社会形态。而法兰克福学派的哲学家们要重新发扬马克思早年的批判精神，他们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有霍克海默、马尔库塞、阿多诺和哈贝马斯，他们的思想在战后西方社会思想界产生了重大影响，并在1968年学潮中达到了顶峰。"法兰克福学派"的旗帜是"批判理论"，他们的批判对象不仅针对资本主义社会，也针对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社会。他们试图解决传统理性主义难以解释的重大时代问题，诸如：为什么在革命条件成熟的时候，工人阶级都屈服于资产阶级的蛊惑与欺骗？为什么少数法西斯分子操纵了大多数有高度文化修养的德国人？为什么先进的科技和高效率的管理可以被肆无忌惮地应用于战场和集中营中的屠杀？为什么人民群众在争取民主和自由的革命胜利之后，又在新的集权主义的铁碗下陷入新的奴役和压迫？为什么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心甘情愿地受剥削压迫？等等。
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法兰克福学派"在国内曾影响了整整一代学人，它那"批判的理性"和"理性的批判"精神，成为"启蒙"与"反思"运动的主要思想来源之一。然而，到了世纪末，在全球化思潮的冲击下，"法兰克福学派"作为一个学派已经不复存在了。2001年4月，它的末代传人哈贝马斯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术报告厅做的演讲表明，他也已然不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了。而中国真正的理性批判主义者，更是早已销声匿迹。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欲借哈贝马斯的访华来延续前些年恶性的争论，似乎谁能做上哈贝马斯的"代言人"，谁就能把对方批倒批臭。神圣的学派变成了丑陋的帮派，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真相，哈贝马斯见证了这样的丑陋。
"一个成功的学派，起决定作用的是学派思想领袖的感召权威，他必须具有人类的最高才智和天赋，他以真理为重的精神，为智力活动提供了自由的空气。"在如今这样一个物质和利益漫天飞舞、精神和梦想无处寄托的混乱时代，无论何时何地，都已无法找到能够使人眼明心亮的"先知先觉"了。尼采死了，萨特走了，没有了一颗颗孤寂灵魂的陪伴，我们只有在对历史陈迹的不断探寻当中，空享追思的快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