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发达多元社会的显著变化

发达多元社会的显著变化



Mattei Dogan:

翻译:秘舒,校对:史云桐

20世纪后半叶,西欧、美国、日本和其他一些国家在技术和经济方面均获得巨大的发展,这种飞速的变化在不同地方被冠以不同的名称:“辉煌的三十年”、“第二次法国革命”、“德国经济奇迹”、“第二次意大利复兴”、“金色时代”、“无声的革命”等等。今天,西方很多民主政治国家都进入了后工业社会。“后工业社会”是Daniel Bell在1973年提出的,这个概念意指:今天,那些源于早先的工业革命的群体团结与分层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都过时了。

技术进步和新能源的开发引发了深刻的社会变革。煤被石油、天然气和液压能源所代替,随后又出现了新的替代能源——核能,这些都标志着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的转变。汽车工业在过去被认为是工人阶级的堡垒,但现在由于自动化操作的广泛推广,汽车工业已经成为了一个一半以上的雇员都是白领工人或专业技师的行业。铁路在20世纪前半叶还是革命理想的承载和传播者,但现在由于网络的电气化,虽然货运和客运的总量没有减少,但绝大多数西欧国家铁路行业的工作机会却减少了3/4。同时,卡车司机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其数量已经与往日的铁路工作者的数量持平。正如很多学者所论证的一样,卡车司机与铁路工作者的政治行为是不同的,前者是保守的和个人主义者的,而后者通常会加入带有左翼倾向的工会。不久前,很多制造业的工厂还集中在城市中。在欧洲,很多大都市都是被“红色地带”所环绕。在20世纪初期,马克思主义者并没有能够预见到产业工人将被日益增加的郊区化驱逐出城市。而20世纪的最后几十年,在所谓的后工业社会中,各地受雇于大型工厂的产业工人的比例已经减少了。

在法国,农民的数量已经从1946年的42%下降到了1992年的7%,同一时期,产业工人的数量也从40%减少为27%。1947年,法国有100万在采矿业和铁路部门工作的工人和10万名学生,但是到了2001年,学生人数达到了230万,而几乎所有学生都超过了18岁并拥有选举权。另一方面,铁路部门只有10万蓝领工人,矿坑全部被关闭。1946年,法国国内有100万家政服务人员,其中,饮食业从业人员的数量减少至不足服务人员总数的1/10。类似的变化在所有欧洲国家都有发生。

工人阶级缩减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个众所周知的现象,即中产阶级的成长。在此我们没有必要讨论两类中产阶级——独立经营的中产阶级和工薪阶层的中产阶级、新中户阶级和老中产阶级——之间的区别,因为新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充分的阐述。

在此,我们需要指出工人阶级构成的两个新近的变化,一方面是由结构性失业引起的,另一方面则是由移民造成的,欧洲、美国和加拿大的移民大部分是来自于南亚、南非和非洲的黑人人口。在最近的十年中,西欧的平均失业率为12%(1994年,西班牙的失业率达到顶峰20%),这个数据是对所有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口的统计结果。而工人阶级的失业率则更高,在某些产业部门中,工人阶级的失业率达到了25%。结构性失业并不是一个短期问题,而将是长期存在的现象,是技术进步、生产率提高的结果。尽管失业人员不再参与经济活动,但他们仍然是国家的法定选举人。

在大部分西欧国家中,一代人中的工人阶级数量减少了1/3,而剩余2/3的工人的族裔构成也部分地发生了变化,这是本国工人向上流动以及外国移民对本国工人的替代所导致的。很多移民都从事那些最艰苦、技能要求最低、报酬最低的工作,而这些工作通常是本土居民所不想从事的。在德国和瑞士,绝大部分移民都没有公民身份或是选举权。由于非欧洲移民的涌入,工人阶级的族裔构成发生了改变,这也导致其阶级基础被分裂。移民经历了两个阶段。在移民快速增长时期,工业需要大量廉价的、非技术性劳动力,特别是德国和法国公司在地中海周围招募了很多劳动力。当英帝国崩溃,英国不得不吸纳来自于南亚的移民。经过技术的进步和自动化,劳动力短缺转变为劳动力剩余,但同时,移民也扎下根来,他们的子女获得了当地的国籍,特别是在法国公正的背景下。当数百万欧洲本土出身的工人正失去工作的时候,这些移民的孩子开始进入劳动力市场。第一代移民安于现状,他们满足于过着卑微而谦逊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子女则需要公民身份的认可。移民聚居地区的社会治安是最为混乱的,因为这里生活着大量非欧洲籍的移民,其数量远远多于较富有的中产阶级街区。在此,我们考察了社会情境的影响作用,对于这些因素的考虑很少被引入调查之中,因为他们只关注个体品质。

越来越多的社会流动和不断改善的生活水平都在逐渐销蚀本土工人的阶级意识,他们与移民之间的罅隙不断加宽,工人阶级的团结变成了只是工会的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