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科西克 | 伪具体的世界及其毁灭

《具体的辩证法》

者:卡莱尔·科西克

者:刘玉贤

出版社:黑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2015-4

ISBN9787811298451

【作者介绍】卡莱尔科西克(Karel Kosík1926-2003),捷克新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代表作《具体的辩证法》《我们的政治危机》《激进的捷克民主主义》等。

【译者介绍】刘玉贤,哲学博士,昆明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政治哲学研究。

  

总序:全面开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个新领域(衣俊卿)

中译者序言:具体的辩证法及其对物自体的探究

英文版编者序

第一章具体总体的辩证法

一、伪具体的世界及其毁灭

二、现实在精神上和理智上的再生产

三、具体的总体

第二章经济学与哲学

一、日常生活的形而上学

二、科学与理性的形而上学

三、文化形而上学

第三章哲学与经济

一、马克思《资本论》的问题

二、人与物,或经济的特性

第四章实践与总体

一、实践

二、历史与自由

三、人

主要术语译文对照表

精彩书摘

伪具体的世界及其毁灭

辩证法探究“物自体”(thing itself)。但“物自体”并不直接呈现在人类面前。要把握它不仅要付出一定的努力,而且要迂回地进行。因此,辩证思维对某一事物的理念(idea)与关于这一事物的概念(concept)进行区分,通过这种区分,它不仅了解两种形式不同、程度各异的对现实(reality[1])的认识,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懂得两类人类实践。人最初不是作为一个抽象的认知主体,一个思辨地对待现实的沉思着的头脑,而是作为一个客观地实际行动着的存在,作为一个在与自然和他人的关系中从事实践活动,并进而实现自己目的和利益的历史性个体而直接接触现实。因此,现实最初不是作为一个与外在于世界并超越世界的抽象的认知主体相反相成的一极,即直觉、研究和建立理论学说的对象,而是作为那种构成对现实的直接实践直觉之基础的人的感觉的-实践(sensory-practical)活动的领域,呈现在人的面前。当人用实用的-功利主义方法处理事情时,随着现实表现为手段、目的、工具、需求与获取的(procuring)世界,“介入”(involved)其中的个体形成自己对事物的理念,并发展出一个由恰当的直觉构成的完整体系,以捕捉和确定现实的现象形状。

“真实存在”(real existence)与现实的现象形式,在被历史地决定了的实践主体(agent)的头脑中,被直接再生产(reproduced[2])为一系列理念或“日常思维”(routine thinking)范畴(它们只是出于“原始的习惯”而被当作概念)。但是这些现象形式是多样的,并且经常与现象的规律,事物的结构,即它的本质内核和相应的概念相矛盾。人们使用金钱,用它进行最复杂的交易,却从来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金钱到底是什么。这样,直接的功利主义实践与相应的日常思维能使他们在世界上找到可行之路,使他们对事物感到熟悉并能操控它们,但却不能为他们提供对事物与现实的理解。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思说,社会环境的主体在与他们的内在联系相疏离的现象形式的世界中感到自由自在,如鱼得水,而他们在这种隔离状态中是完全无意识的。他们对完全矛盾的事物也不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在沉思中,他们对于理性与非理性的颠倒也不会提出异议。我们在这里谈论的实践是建立在劳动分工、社会阶级差别以及由此造成的等级社会基础上的,历史地决定的、片面的、不完整的个人实践。在这种实践中不仅形成了历史个体的特殊物质环境,而且形成了一种精神氛围,在这种精神氛围中,现实的表面形状逐渐被固定为一个人们在其中“自然地”行动,并与之发生日常交换的,假定为亲近、熟悉和信任的世界。

充斥于人类生活的日常(everyday)环境和日常氛围中的各种现象以其规律性、直接性和自明性(self-evidence)渗入行动着的个人的意识中,并给人们带来一种自主和自然的假象,这些现象聚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伪具体的(pseudo-concrete)世界。这个世界包括:

纷呈于真正本质过程表面的外部的现象世界。

获取与操控的世界,即人的拜物教化的实践的世界(它与人类的革命的-批判性实践不同)。

日常理念(routine ideas)的世界,日常理念是投射到人的意识中的外部现象,是拜物教化实践的产物;日常理念的世界是这种实践活动的意识形态形式。

固定的客体的世界,这样的客体给人一种它们是自然的环境,不能直接把它们当作人的社会活动的结果来认识的印象。

伪具体的世界是真实与谎言相互映衬的世界。它在晦暗不明中发展壮大。现象在揭示事物本质的同时也掩盖了事物的本质。本质在现象中显现自身,但只是在某种程度上部分地显现某些侧面和方面。现象暗示了超出它自身的某些东西,而且这些现象只是由于其对立面才得以存在。本质不是直接地给定的:它以现象为中介,这样它便在某种有别于它自身的事物中显现自身。本质在现象中显现自身。它在现象中的显现不仅表明它是运动的,而且证明它不是惰性的和被动的。但是,现象也揭示本质。揭示本质是现象的活动。

现象世界有其可以被揭示与描述的结构、秩序和规律。但是,现象世界的结构尚未捕获这一世界与本质的关系。如果本质根本不在现象世界中显示自身,那么现实世界(the world of reality)就从根本上有别于现象世界。于是,对人来说,现实世界就会和在柏拉图主义或基督教教义中一样是人的“彼岸世界”(the other world),而人们唯一能进入的世界是现象世界。但是现象世界不是某种自主的和绝对的东西:现象是在与本质的联系中成为现象世界的。现象与本质没有根本上的区别,本质也不属于一个不同等级的现实。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么现象与本质将不会有内在联系,现象也不能在掩盖本质的同时揭示本质,它们之间将是一种相互外在的和无关紧要的关系。捕捉某物的现象就是要研究和描述该物是如何在现象中展示自身,又如何在现象中掩饰自身的。把握现象通达本质。没有现象、没有展示与揭示的活动就无法达到本质。在伪具体的世界,事物在其中暴露并隐藏自身的现象方面被认为是本质,现象与本质的区别消失了。现象与本质之间的区别和真实与非真实之间以及两个不同等级的现实之间的区别相同吗?本质比现象更真实吗?现实是现象与本质的统一。因此,如果把本质与现象任何一方孤立起来,并认为在这种孤立状态中其中之一是唯一“可靠的”现实,那么本质就会和现象一样不真实,反之亦然。

这样,与被掩盖的本质相反,现象首先是某种直接显示自身的东西。但是为什么“物自体”,也就是事物的结构不直接显示自身呢?为了把握它人们为什么一定要付出努力并且要迂回地进行呢?为什么“物自体”会被隐藏起来逃避直觉感知呢?它又是以何种方式被隐藏起来的呢?它不能被完全地隐藏起来,因为如果人能探究事物的结构,而且如果他想研究“物自体”,如果有可能揭示掩盖起来的本质或社会结构,那么在进行研究前,人就必然对存在诸如事物的结构、事物的本质和“物自体”之类的东西,对存在由现象直接暴露且有别于现象的被掩盖起来的事物的真理有一定的认识了。人在揭示真理的过程中之所以采取迂回的策略并会付出努力,只是因为他以某种方式假定了有待揭示之真理的存在,而且因为他对“物自体”有一定的认识。但是为什么不能立刻直接地接近事物的结构呢?为什么要迂回地捕捉它?而且,迂回会通向哪里呢?如果在直觉感知中把握的是事物的现象,而不是“物自体”,那是不是因为事物的结构是与现象处于不同等级的一个现实呢?它因而成为一种完全不同的现实,一种躲在现象背后的现实呢?

与现象不同,本质并不直接把自身展示给我们,隐藏起来的事物之基础必须通过某种特殊活动来揭示。这正是科学与哲学存在的原因。如果事物的现象形式与其本质是同一的,那么科学与哲学就是多余的了。[3]

从古代起,哲学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揭示事物的结构和“物自体”。各种重要的哲学思潮不过是这一基本问题以及对该问题的解答在不同人类发展阶段上的各种变体而已。哲学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人类活动,因为事物的本质、现实的结构、“物自体”、实存者之存在(being of existent)不会直接展示自己。在这个意义上,可以把哲学描述为旨在捕获物自体、揭示事物的结构、展示实存者之存在的重要的系统性工作。

事物的概念意味着理解事物,理解事物又意味着关于事物结构的知识。认识的最恰当的特征是对原一(the one)的分割。辩证法不是从外部(without)或是作为一种后思(after thought)进入认识的,它也不是认识的一个属性。相反,在认识的一种形式,即认识就是对原一的分割中,认识就是辩证法本身。在辩证思维中,“概念”与“抽象”这两个术语有方法的意思,该方法分割原一,以便在思想上再生产事物的结构,即理解事物。[4]

现象与本质相分离,表面的东西与本质的东西相分离,认识得以实现,因为只有这样一种分离才能展示它们的内在联系,并进而描述事物的特性。在这一过程中,表面的东西没有被抛在一边,它没有被当成不够真实或不真实的东西分离出去。相反,通过证实事物本质中的真理来说明它具有现象的或表面的特征。对原一的分割是哲学认识的构成性要素——没有分割就没有认识,它展示了一种与人类活动类似的结构,因为活动也是以分割原一为基础的。

思维自发地沿着与现实特性相反的方向运动,它有孤立和“麻痹”作用,而且这种自发的运动有抽象化趋势,这不是思维本身所固有的性质,它源于思维的实践功能。所有活动都是“片面的”[5],由于它追求某一特定目标,于是就把现实的某些环节(moment)作为本质隔离出来,而把其他环节丢在一边。这一自发的活动会抬高对实现特定目标具有重要作用的某些环节的地位,从而分裂统一的现实,干预现实,“评价”现实。

“实践”和思维倾向于隔离现象,把现实分为本质的东西和表面的东西,这种自发的倾向总是伴随着一种整体意识,在这一意识中,或从这一意识出发,某些方面已经被隔离起来了。虽然这种意识不太像朴素意识,但它也是自发的,而且是无意识的。微弱地意识到“不确定的现实之视界”是一个整体,这是所有活动和思维的普遍背景,尽管就朴素意识而言,它可能是无意识的。

在日常思维中,现象和事物的现象形式自然地被再生产为现实(即现实本身),这不是因为它处于表面,因而更接近感觉认识,而是因为事物的现象形式是日常实践(everyday praxis)的自然产物。日常的功利主义实践产生了作为一种运动和实存形式的“日常思维”——既包括熟悉事物及其外观,也包括在实践中处理事情的技巧。但在人的拜物教化的实践中,即在获取与操控的过程中,暴露在他面前的世界不是一个真实世界(the real world),尽管它具有真实世界的“确定性”和“有效性”;相反,它是一个“表象世界”(world of appearance,马克思语)。关于事物的理念摆出物自体的姿态,形成某种意识形态外观。但是,它不是物与现实的自然特性;相反,它是某一僵化的历史环境在主体意识中的投射。

理念与概念的区分、表象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区分、人们日常的功利主义实践与人类革命实践的区分,一句话,“分割原一”,是思维洞察“物自体”的方式。辩证法是批判性思维,它努力把握“物自体”,并系统地寻找把握现实的方法。因此,辩证法与日常理念的教条主义的系统化或浪漫化相反。要充分了解现实,思维既不能满足于关于现实的抽象体系,也不能满足于同样抽象的关于现实的理念。因此,它必须扬弃[6]日常直接接触的世界表面上的自主性。这种思维为了达到具体而扬弃伪具体,它是一个暴露在表象世界下面的真实的世界,揭示现象表象背后的规律,展示可视运动后面真实的内部运动,揭示现象背后的本质的过程。[7]这些现象之所以具有伪具体的特征,不是由于这些现象的实存,而是由于其实存所具有的表面上的自主性。在摧毁伪具体的过程中,辩证思维并不否认这些现象的实存或它们的客观性特征,而是通过展示它们的中介性来消除它们虚构的独立性,通过证明它们的派生性来对抗它们的自主性宣称。

辩证法不把固定的人造物、形成物、客体以及物质世界与理念的和日常思维的世界的整个复合体看作是原初的、自主的东西。辩证法不在现成的(ready-made)形式上接受它们,而是对它们加以研究,在研究中,客观世界和观念世界的各种物化形式消失了,丧失了其确定的和自然的特性,也丧失了其虚假的原初性,呈现为派生的与中介的现象,以及人类社会实践的沉淀物和人造物。[8]

非批判的反映性思维[9]缺少辩证分析,它直接在固定的观念和同样固定的环境间建立因果联系,并把这种“原始思维”(barbarian thinking)方式说成是对观念的一种“唯物主义”分析。由于人们在“矿工的信任”和“小资产阶级的怀疑”的范畴中认识他们自己所处的时代(即他们经验它、评价它、批评它、把握它),教条主义者相信,一旦他识别出与各种理念相对应的经济的、社会的或阶级的等价物,他便“科学地”分析了这些理念。这种“唯物主义化”当然不会有任何成果,它只会造成双重的神秘化:表象(固定的理念)世界的颠倒在颠倒了的(物化了的)物质性中确定下来。人们为什么恰恰在这些范畴中认识他们自己的时代?人们发现这些范畴反映了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马克思主义理论必须通过提出这些问题开始他们的分析。通过这些问题,唯物主义者为摧毁理念与环境的伪具体性奠定了基础,以此为基础,他能对时代与理念之间的内在联系给出合理的解释。

为洞悉现实,辩证的-批判性思维消解了实物世界与理念世界的拜物教化的人造物,摧毁了伪具体,当然,这只是辩证法作为改造现实的革命性方法的另一个方面。为批判性地解释世界,解释本身必须根植于革命实践。稍后我们会看到,现实之所以能以革命性的方式加以改造,只是因为我们建构了现实,而且知道现实是我们建构的,并且只能在这样的范围内改造现实。在这方面,自然现实与社会-人类现实之间的区别在于,尽管人能改变并改造自然,他能以一种革命的方式改变社会-人类现实;但他能这样做,只是因为他自己建构了这一现实。

被伪具体所掩盖,又在伪具体中显示自身的真实的世界,既不是与非真实情况相反的真实情况的世界,也不是与主体幻觉相对的超然的世界,而是人的实践的世界。它把社会-人类现实理解为生产与产品、主体与客体、发生与结构的统一。这样,真实的世界就不是一个能像在某些与柏拉图理念类似的自然主义理念中那样在拜物教形式后面引出一个超然存在的固定不变的“真实的”客体世界;相反,它是一个事物、含义和关系在其中都被当作社会的人的产物,而人自身则表现为社会世界的真正主体的世界。现实世界既不是天国的世俗形象,也不是现成的永恒的国家的世俗形象,而是人类和个体实现其真理的过程,即,使人人化的过程。与伪具体的世界不同,现实世界是一个实现着真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真理既不是给定的和命中注定的,也不是摹写在人类意识中的现成的、不变的东西,更确切地说,它是一个真理在其中发生的世界。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历史可能会是一个关于真理和真理发生的故事。摧毁伪具体意味着真理既不是无法达到,也不能一劳永逸地获得,相反,真理本身是发生的,亦即它发展并实现其自身。

伪具体是以下述方式摧毁的:(1)通过以社会革命作为其关键阶段,与人的人化完全相同的人类的革命的-批判性实践来摧毁;(2)通过消解拜物教化的表象世界以便透视现实、洞悉“物自体”的辩证思维来摧毁;(3)通过在个体发生过程中真理的实现以及人类现实的建构来摧毁,因为真理的世界也是作为一个社会存在的每个个人自身的创造。每个个人必须占有他自己的文化,必须自己而且是无代理地引导自己的生活。

因此,摧毁伪具体并不像撕下一块帷幕以便发现隐藏在幕后的、现成的、给定的、独立于人的活动而存在的现实。伪具体恰恰是人的产物的自主存在,是人向功利主义实践水平的降级。摧毁伪具体是形成具体现实并在具体中观察现实的过程。唯心主义者或者倾向于把主体绝对化,研究怎样看待现实以便使现实更加具体而漂亮的问题;或者倾向于把客体绝对化,认为越彻底地把主体排除在现实之外,现实就越真实。相反,唯物主义者对伪具体的摧毁带来了“主体”和“客体”的双重解放(主体的解放是在对现实的具体观察中实现的,这与拜物教徒对现实的直觉相反;客体的解放是伴随着按照在人看来是透明与合理的环境来构造人类环境的过程实现的),因为人的社会现实把自身构造成了主客体的辩证统一体。

人们偶尔会听到“回到本源去”(ad fontes)的口号,其作为对伪具体的各种显现形式的一种反抗。在唯物主义者对伪具体的摧毁中,这个口号和“无前提”的实证主义的方法论原则都有自己的基础和根据。尽管它们向“本源”的复归采取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它有时表现为对本源所做的人道主义的、博学的学术批判,有时表现为对档案和古物的研究,而真正的现实会从这里衍生出来。但是,在其更有意义也更重要的形式中,甚至博学的经院哲学家也会发现野蛮(对莎士比亚和卢梭的抗拒可以证实这一点),“回到本源去”的口号意味着对文明和文化的批判,意味着要在产品和人造物后面发现生产性活动,在统治文化的物化现实背后发现具体的人的“真正现实”,从固定不变的习俗的沉淀物中挖掘出真正的历史主体的一种浪漫的或革命性尝试。

 

注释:

[1]Reality在哲学中是一个经常使用但含义模糊的术语。有时,它指存在之所是,与“现象”对立。有时,它用作“世界”的同义语,或指一切存在的总体。有时,它也用来指独立于我们的意识和意志的客观存在(参见尼古拉斯·布宁、余纪元:《西方哲学英汉对照辞典》,王柯平等译,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858页),该词经常被翻译成“实在”或“实在性”。在本书中它既与现象相关又有别于现象,作为一个绝对的总体,一方面它是由人的活动建构的,另一方面它不仅独立于人的意识,而且独立于人的实存。从上下文来看,它的含义更接近于“现实”,因此在本书中根据语境把该词译作“现实”或“现实性”。——译者注 

[2]Reproduce有“再现”和“再生产”之意,鉴于本书中的现实是结构化的、进化着的、处于自我形成中的整体,因此不可能是在思想上和理智上对现实进行简单再现,而只能是再生产,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会有新质的产生;另一方面,为了避免给人造成机械反映论的印象,也有必要采用一种有别于再现的译法。——译者注

[3]“反映在他们头脑里的始终只是各种关系的直接表现形式,而不是它们的内在联系。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还要科学做什么呢?”[Marx's Letter to Engels, 27 June 1867. Marx-Engels, Werke, vol.31, Berlin, 1967ff. , p.313.(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66页。——译者注)]“……如果事物的表现形式和事物的本质会直接合而为一,一切科学就都成为多余的了。”[Marx, Capital, vol.3, NewYork, 1967, p.817.(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925页。——译者注)]“……表现形式不同于它所表现的本质关系……我们关于一切表现形式和隐藏在它们背后的基础所说的话,也是适用的。前者是直接地、自发地、作为流行的思维形式再现出来的,而后者只有科学才能揭示出来。”[Marx, Capital, vol.1, p.542.(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21~622页。——译者注)](着重处为本书作者科西克所加。)

[4]某些哲学家(e.g.G. G. Granger, L'ancienne et la nouvelle économique Esprit, 1956, p.515)把“抽象方法”和“概念方法”仅仅归功于黑格尔。实际上,这是哲学能借以达到事物结构,即把握事物的唯一方法。

[5]马克思、黑格尔和歌德都主张这种与浪漫主义者虚构的“全面性”相反的实践的“片面性”。

[6]123页注释③。

[7]马克思《资本论》的方法论基础建立在关于物的虚假意识与对物的真正把握的差别上,并用如下几对范畴从概念上把握所研究的现实:现象-本质表象世界-真实世界现象的外在表象-现象的规律真实存在-隐藏起来的内在本质内核可视运动-真实的内部运动观念-概念虚假意识-真实意识教条化的观念体系(“意识形态”)-理论与科学

[8]“马克思主义致力于探究物化了的经济世界的虚假的-直接性背后,构造了物化的经济世界,却被其创造物掩盖起来的各种社会关系。”(A. de Waelhens, L'idée phénomenologique de l'intentionalité, The Hague, 1959, p.127f.)一个非马克思主义作家所做的上述描述是20世纪哲学的症候性证据,因为摧毁伪具体以及各种形式的异化已经成了一个最紧迫的问题。各种哲学的区别在于处理这一问题的方式不同,而问题本身却是实证主义[参见卡尔纳普(Carnap)和诺伊莱斯(Neurath)与形而上学的斗争,真实的或想象的]、现象学和存在主义所共有的。最典型的是,它促使一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Tran-Duc-Thao)去揭示胡塞尔现象学方法的真正意义及其与20世纪哲学问题的内在联系,该哲学家的著作是第一个认真地尝试着把现象学与马克思主义进行对照的。他恰当地描述了对伪具体进行现象学摧毁所具有的矛盾性和悖论性特征:“通常,现象世界霸占了现实概念的全部意义,……现象以真实世界的名义展现自身并通过给世界加括号的形式来消除真实世界,……人要返回的真正现实却荒谬地呈现出一种纯意识的非现实形式。”(Tran-Duc-Thao, Phenoménologie et materialisme dialectique, Paris, 1951, pp.223f.)Eng. trans. Phenomenology and Dialectical Materialism, D.Reidel, Dordrecht and Boston, forthcoming.

[9]黑格尔曾这样描述反映性思维的特征:“反映是这样一种精神活动形式,它建立矛盾,并从一端走向另一端,但是它并不影响矛盾的结合,也没有实现矛盾的普遍统一。”[Hegel, Philosophy of Religion, London, 1895, pp.204fadapted.]See also Marx, Grundrisse, p.88.)(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5~27页。——译者注)]